第22章 西瓜没了与厕所之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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镇中心小学坐落在离圩三里远的阳光背。阳光背是一个乱葬岗。据说鬼神最怕学堂的学生娃，因为学堂是阳气最盛的地方。乱葬岗盖学校最好，但居家不宜。中心小学更多人习惯称之为阳光背小学。以阳光背小学为背景的鬼故事很多，如某个学生未上大运【这儿一个风俗说法，上了大运就看不见灵异的东西，比如鬼神】看见了某某刚死去不久的奶奶坐在坟墓前嚼鸡大臂；某个学生在学校宿舍睡碰到了‘鬼压身’，还从上铺滚到地下来冻了一晚……其中最为经典的是《我也要哇！》和《赴鬼宴》。
《我也要哇！》讲的是阳光背小学对面的小村庄，有个叫廖富贵的屠夫。其胆大出名，爱酒如命。某年农历七月半夜喝了个半醉，在校旁边的小店与其酒友拼酒打赌，赌谁的胆子更大。在一帮好事者的撺掇下，准备了九十九个斋籽粄九十九品香。斋籽粄是鬼节祭祖用的，用糯米为原料做成，大小如一个一元的硬币，比硬币厚。赌规是要廖富贵今晚去乱葬岗将斋籽粄放在坟墓前，再在斋籽粄上插一品点着了的香。一个坟墓一个斋籽粄一品香。天亮后酒友会和证人去查看，点点数数有无九十九品香插在斋籽粄上面。所以做不得假！如果做到了，酒友请客吃猪头肉，如果做不到，要廖富贵出猪头肉！
廖富贵喝了酒壮胆，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。他头顶一盏矿灯，一手拿着九十九品点着的香，一手提着装有九十九个斋籽粄塑料袋。其心情、处境与《武松打虎》中的‘三碗不过岗’描写极为相似。风吹酒醒，心中有了退意。然而在俗话‘人生争口气，人死争炉香！’的压力下，廖富贵只好硬着头皮赌气的走向乱葬岗。廖富贵一边放斋籽粄、插香，一边神神叨叨自言自语：“你们慢慢享用吧，有好吃的又有香，千万别现身吓我哦！”
……
当廖富贵跨过一处沟渠，往坟墓前放斋籽粄，一只惨白的毛茸茸大手从沟渠里伸上来，阴沉沉的说：“我也要哇！”
廖富贵当场晕死。
当酒友们把他抬回家，掐人中，灌下一大碗姜汤。廖富贵悠悠醒来……
酒友说：“贵仔，还说你胆大，还差点吓死了。那个说‘我也要哇！’的人是我。我看你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，舍不得出那猪头肉的钱，就开口吓你……”
“别说了！那猪头肉的钱我出，是我输了！还有你别乱说，举头三尺有神明。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！那沟渠小的能容下个人？那是去年服毒自杀的英子他妈。冇好死，也没生下儿子，用席子一卷扔在那沟渠草草埋葬的！或许她进不了祠堂，饿的慌，我又忘了不是坟墓也埋有死人……”廖富贵神神叨叨的说着。
讲完故事的人总会添上一句：“人吓人，吓死人！”若谁说谁胆大，人就会顶一句：“像廖富贵的那样大么？”
《赴鬼宴》的故事简单的多，但情节怪异。说是老刘家风水不佳，生有4子，个个夭折。膝下5女倒是个个貌美如花。老刘买来一儿子，取名刘长寿。刘长寿在阳光背小学就读一年级时赴过一次鬼宴。那是个炎热的夏季，刘长寿有三天三夜没回家。急坏了老师家长。老师组织学生到处找，老刘叫大女儿走70多里山路捎口信去问是不是回了他亲妈家。当大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之时，刘长寿像个乞丐在中午晃眼睛的烈日下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了。身上满是黄泥巴，枯草、树叶、青蛙脚、蚂蚱腿……沾的到处都是。问他到哪里去了，说是哥哥们请他吃大餐。泥巴米、青蛙臂、草籽糕点……村民们以讹传讹编了很多不同的版本的《赴鬼宴》。那《赴鬼宴》是阳光背小学现实版的聊斋。
如果说《我也要哇！》和《赴鬼宴》是镇里人尽皆知的有名有姓的经典传说，那‘西瓜没了’与‘厕所之意’则是跨镇的模仿不来的教育界笑话。
作为一年级语文老师，莫莫也去了中心小学听课。
这次讲课的有两个老师。一个是师范刚毕业来乡下锻炼的李丽老师。一个是从南片调来的青年才俊欧阳龙老师。李丽老师人如其名，长得相当美丽。她为这次公开课准备了整整半学期。欧阳龙老师英俊幽默，是美女老师们津津乐道的主人公。他讲普通话稍微带有浓浓的南乡音，柔柔的如糯米糕，极具特色。
莫莫看了挂在教导处小黑板的公开课流程，知道第一节课是李丽主讲的《小猴子下山来》，第二节课是欧阳龙主讲的《我们从小讲卫生》。莫莫随着各村小的听课老师走进了一《2》班的教室。同学们坐的很整齐，异口同声的一遍遍大喊：欢迎、欢迎、热烈欢迎！中心小学人多，听课的教师们都挤在最后一排。
莫莫搬了张凳子坐在第二排的左边。也许是刚刚看看了管建刚的《给年轻老师的十条建议》，将建议用到实际吧。莫莫习惯坐在前三排的位置，美其名曰：亮出自己的勇气！其实莫莫高度近视，又不肯戴眼镜。用她的话来说，人家大学生都不戴眼镜，我职中生戴眼镜别人岂不是会笑话我“猪八戒戴眼镜——装斯文”。眼睛不好使，又尽信书，还想实实在在学点东西，拥有亮出自己的勇气！莫莫喜欢坐在前三排。
“上课！”李丽老师闪亮登上讲台。
……
李丽老师不愧是科班毕业的啊！普通话标准，语感超强，课堂气氛活跃，笑容甜美亲切，板书简练美观……莫莫发呆般傻傻看着李丽，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她一样……
“小猴子扔了桃子，去摘什么呀？”李丽老师启发着。
教室里安静极了，没有谁回答。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会没人知道呢？莫莫回过神来想。看着台上的李丽，她仿佛极有耐性的等着学生的回答。莫莫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小女孩，说，你快说‘西瓜’呀。
小女孩微笑着摇摇头。
莫莫弄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刚想说‘西瓜’帮李丽解围。
一男孩站起来说：“老师，西瓜没了，他感冒！”
老师们哄堂大笑！李丽尬尴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。
小男孩惶恐的不知怎办才好，想到自己给老师惹麻烦了，一滴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。“老师，对不起！我们都知道你提的问题，答案是‘西瓜’，可你不让我们说。可说‘西瓜’的同学感冒了，没来……”
原来小男孩是班长，是李丽老师的小帮手。这堂课被李丽老师演练了无数次，本以为万无一失。没想到被纯真的孩子一说一岔，李丽老师羞愧的无地自容。向全体师生鞠了一躬说：“对不起！我讲得不好！”说完，走出了教室。
听课的教师从此记住了李丽美女老师，‘西瓜没了’的笑话家喻户晓。
欧阳龙老师的课讲的很成功。或许他太自信。自信的没把公开课看成啥了不起的大事，自信的在离下课5分钟时对学生说：
“同学们，还有5分钟就要下课了。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自由提问哦！”
“欧阳老师！‘厕所’是什么意思啊？”学生A问。
“厕所就是解大便的地方。”欧阳老师答。
“那为什么我们的学校厕所不写厕所，要写大便处呢？”学生B问。
“那我家小弟经常在院子里拉大便，那院子是不是厕所呢？”学生C问。
“对呀，我家的小猫猫最讲卫生，它每次在泥沙堆里拉大便，还会自己用爪子将大便用泥沙掩埋呢。”
……
欧阳老师被小屁孩七嘴八舌的提问弄得目瞪口呆。莫莫感叹于孩子的聪明伶俐。
“莫姨，莫姨，你说厕所是什么意思呢？”一个高分贝的童音从第四组传来。原来是莫莫堂姐的女儿，这个小机灵鬼正挥着手臂朝莫莫打招呼。
“刚刚欧阳老师说的对呀！厕所就是拉大便的地方。”莫莫站起来停顿了一下，接着说：“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，如我们这叫它‘粪寮’，有的地方叫“粪坑”，也有叫‘大便处’‘洗手间’的。”
“知道了！知道了！原来‘厕所’就是‘粪寮’啊！”许多同学异口同声的说。
欧阳老师向莫莫投来一束感激的目光。“铃铃铃……”下课铃响了。
……
至此，‘老师上课要讲普通话，但偶尔讲土话也是可以理解的！’的共识深入人心。
镇中心小学坐落在离圩三里远的阳光背。阳光背是一个乱葬岗。据说鬼神最怕学堂的学生娃，因为学堂是阳气最盛的地方。乱葬岗盖学校最好，但居家不宜。中心小学更多人习惯称之为阳光背小学。以阳光背小学为背景的鬼故事很多，如某个学生未上大运【这儿一个风俗说法，上了大运就看不见灵异的东西，比如鬼神】看见了某某刚死去不久的奶奶坐在坟墓前嚼鸡大臂；某个学生在学校宿舍睡碰到了‘鬼压身’，还从上铺滚到地下来冻了一晚……其中最为经典的是《我也要哇！》和《赴鬼宴》。
《我也要哇！》讲的是阳光背小学对面的小村庄，有个叫廖富贵的屠夫。其胆大出名，爱酒如命。某年农历七月半夜喝了个半醉，在校旁边的小店与其酒友拼酒打赌，赌谁的胆子更大。在一帮好事者的撺掇下，准备了九十九个斋籽粄九十九品香。斋籽粄是鬼节祭祖用的，用糯米为原料做成，大小如一个一元的硬币，比硬币厚。赌规是要廖富贵今晚去乱葬岗将斋籽粄放在坟墓前，再在斋籽粄上插一品点着了的香。一个坟墓一个斋籽粄一品香。天亮后酒友会和证人去查看，点点数数有无九十九品香插在斋籽粄上面。所以做不得假！如果做到了，酒友请客吃猪头肉，如果做不到，要廖富贵出猪头肉！
廖富贵喝了酒壮胆，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。他头顶一盏矿灯，一手拿着九十九品点着的香，一手提着装有九十九个斋籽粄塑料袋。其心情、处境与《武松打虎》中的‘三碗不过岗’描写极为相似。风吹酒醒，心中有了退意。然而在俗话‘人生争口气，人死争炉香！’的压力下，廖富贵只好硬着头皮赌气的走向乱葬岗。廖富贵一边放斋籽粄、插香，一边神神叨叨自言自语：“你们慢慢享用吧，有好吃的又有香，千万别现身吓我哦！”
……
当廖富贵跨过一处沟渠，往坟墓前放斋籽粄，一只惨白的毛茸茸大手从沟渠里伸上来，阴沉沉的说：“我也要哇！”
廖富贵当场晕死。
当酒友们把他抬回家，掐人中，灌下一大碗姜汤。廖富贵悠悠醒来……
酒友说：“贵仔，还说你胆大，还差点吓死了。那个说‘我也要哇！’的人是我。我看你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，舍不得出那猪头肉的钱，就开口吓你……”
“别说了！那猪头肉的钱我出，是我输了！还有你别乱说，举头三尺有神明。我不会相信你说的话！那沟渠小的能容下个人？那是去年服毒自杀的英子他妈。冇好死，也没生下儿子，用席子一卷扔在那沟渠草草埋葬的！或许她进不了祠堂，饿的慌，我又忘了不是坟墓也埋有死人……”廖富贵神神叨叨的说着。
讲完故事的人总会添上一句：“人吓人，吓死人！”若谁说谁胆大，人就会顶一句：“像廖富贵的那样大么？”
《赴鬼宴》的故事简单的多，但情节怪异。说是老刘家风水不佳，生有4子，个个夭折。膝下5女倒是个个貌美如花。老刘买来一儿子，取名刘长寿。刘长寿在阳光背小学就读一年级时赴过一次鬼宴。那是个炎热的夏季，刘长寿有三天三夜没回家。急坏了老师家长。老师组织学生到处找，老刘叫大女儿走70多里山路捎口信去问是不是回了他亲妈家。当大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之时，刘长寿像个乞丐在中午晃眼睛的烈日下摇摇晃晃的走回来了。身上满是黄泥巴，枯草、树叶、青蛙脚、蚂蚱腿……沾的到处都是。问他到哪里去了，说是哥哥们请他吃大餐。泥巴米、青蛙臂、草籽糕点……村民们以讹传讹编了很多不同的版本的《赴鬼宴》。那《赴鬼宴》是阳光背小学现实版的聊斋。
如果说《我也要哇！》和《赴鬼宴》是镇里人尽皆知的有名有姓的经典传说，那‘西瓜没了’与‘厕所之意’则是跨镇的模仿不来的教育界笑话。
作为一年级语文老师，莫莫也去了中心小学听课。
这次讲课的有两个老师。一个是师范刚毕业来乡下锻炼的李丽老师。一个是从南片调来的青年才俊欧阳龙老师。李丽老师人如其名，长得相当美丽。她为这次公开课准备了整整半学期。欧阳龙老师英俊幽默，是美女老师们津津乐道的主人公。他讲普通话稍微带有浓浓的南乡音，柔柔的如糯米糕，极具特色。
莫莫看了挂在教导处小黑板的公开课流程，知道第一节课是李丽主讲的《小猴子下山来》，第二节课是欧阳龙主讲的《我们从小讲卫生》。莫莫随着各村小的听课老师走进了一《2》班的教室。同学们坐的很整齐，异口同声的一遍遍大喊：欢迎、欢迎、热烈欢迎！中心小学人多，听课的教师们都挤在最后一排。
莫莫搬了张凳子坐在第二排的左边。也许是刚刚看看了管建刚的《给年轻老师的十条建议》，将建议用到实际吧。莫莫习惯坐在前三排的位置，美其名曰：亮出自己的勇气！其实莫莫高度近视，又不肯戴眼镜。用她的话来说，人家大学生都不戴眼镜，我职中生戴眼镜别人岂不是会笑话我“猪八戒戴眼镜——装斯文”。眼睛不好使，又尽信书，还想实实在在学点东西，拥有亮出自己的勇气！莫莫喜欢坐在前三排。
“上课！”李丽老师闪亮登上讲台。
……
李丽老师不愧是科班毕业的啊！普通话标准，语感超强，课堂气氛活跃，笑容甜美亲切，板书简练美观……莫莫发呆般傻傻看着李丽，幻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像她一样……
“小猴子扔了桃子，去摘什么呀？”李丽老师启发着。
教室里安静极了，没有谁回答。这么简单的问题怎会没人知道呢？莫莫回过神来想。看着台上的李丽，她仿佛极有耐性的等着学生的回答。莫莫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小女孩，说，你快说‘西瓜’呀。
小女孩微笑着摇摇头。
莫莫弄不明白她的意思，刚想说‘西瓜’帮李丽解围。
一男孩站起来说：“老师，西瓜没了，他感冒！”
老师们哄堂大笑！李丽尬尴站在讲台上不知所措。
小男孩惶恐的不知怎办才好，想到自己给老师惹麻烦了，一滴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。“老师，对不起！我们都知道你提的问题，答案是‘西瓜’，可你不让我们说。可说‘西瓜’的同学感冒了，没来……”
原来小男孩是班长，是李丽老师的小帮手。这堂课被李丽老师演练了无数次，本以为万无一失。没想到被纯真的孩子一说一岔，李丽老师羞愧的无地自容。向全体师生鞠了一躬说：“对不起！我讲得不好！”说完，走出了教室。
听课的教师从此记住了李丽美女老师，‘西瓜没了’的笑话家喻户晓。
欧阳龙老师的课讲的很成功。或许他太自信。自信的没把公开课看成啥了不起的大事，自信的在离下课5分钟时对学生说：
“同学们，还有5分钟就要下课了。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自由提问哦！”
“欧阳老师！‘厕所’是什么意思啊？”学生A问。
“厕所就是解大便的地方。”欧阳老师答。
“那为什么我们的学校厕所不写厕所，要写大便处呢？”学生B问。
“那我家小弟经常在院子里拉大便，那院子是不是厕所呢？”学生C问。
“对呀，我家的小猫猫最讲卫生，它每次在泥沙堆里拉大便，还会自己用爪子将大便用泥沙掩埋呢。”
……
欧阳老师被小屁孩七嘴八舌的提问弄得目瞪口呆。莫莫感叹于孩子的聪明伶俐。
“莫姨，莫姨，你说厕所是什么意思呢？”一个高分贝的童音从第四组传来。原来是莫莫堂姐的女儿，这个小机灵鬼正挥着手臂朝莫莫打招呼。
“刚刚欧阳老师说的对呀！厕所就是拉大便的地方。”莫莫站起来停顿了一下，接着说：“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，如我们这叫它‘粪寮’，有的地方叫“粪坑”，也有叫‘大便处’‘洗手间’的。”
“知道了！知道了！原来‘厕所’就是‘粪寮’啊！”许多同学异口同声的说。
欧阳老师向莫莫投来一束感激的目光。“铃铃铃……”下课铃响了。
……
至此，‘老师上课要讲普通话，但偶尔讲土话也是可以理解的！’的共识深入人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