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志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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赵璟煊就说：“如何商议？”
如今车队行进中，沈珵若要同他对话，必是要使车队停下为先，总不可能隔着车帘说话的。
庆来就想打帘子问，却没料到外头驾车的鲁忠传来一声惊呼，其后便道：“沈将军好功夫！”
赵璟煊皱眉不知沈珵又做了什么，便听到他的声音在车辇外侧响起。
“臣鲁莽，望王爷莫怪。”
庆来就小声说沈珵方才便是直接从马上跃到车辕，如同蜻蜓点水未有半分晃动的，随后就进了马车，此刻正在外头坐着。
赵璟煊叹气，就算他想怪，这样的身手让他如何怪？
便也没多说什么，只道：“将军如此动作，所为何事？”
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如今是不在车内的，外间只沈珵一个人，赵璟煊让庆来出去候着，一个人在里面坐正了，就听得他不紧不慢道：“并无大事，只是如今行速过快，只怕月内便要进入河南境内。”
赵璟煊听他这么说，就知道他又来了。
实际赵璟煊近来不止以为春桃不太对劲，也觉得沈珵似乎是转变了什么计划似的，往日十天半月，沈珵也只是在启程和停驻之时来问候一声，而自到达平遥后，他便时常出现在赵璟煊周围，若说监督，他往往坐坐就走；若说有何事相商，每每谈论的却又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想不出缘由，赵璟煊便将他归结于沈珵又不知道在打算什么上，不过既然沈珵不曾如何打扰赵璟煊，赵璟煊也不会赶他，就放任他如此，也想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。
赵璟煊就道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沈珵又道：“若不出意外，年节之时便是要在河南过了，只是听闻河南境内年内才生了难事，只怕行程要不似如今这般顺当。”
他这么说，赵璟煊倒想起另一茬子事儿来。便是那日在平遥客栈后院亭中用早饭时，赵璟煊未来得及同沈珵商议的事情。
这样想来，只怕他那时所思虑的，此时倒不能立刻施行了。
赵璟煊就说：“竟有这事？”又将那天他还未同沈珵商量的事情说了，问沈珵可还记得这回事。
沈珵自然是记得的，就问赵璟煊是何事。
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只是进了平遥后醒来，听闻知县的事情想到这么一茬。他们自离京南下以来，一直走的就是官道，途中经过各驿馆城县，都是有大小官吏夹道相迎，也非发自真心，赵璟煊自身虽不觉有什么，但听着众官吏的口气，也觉累得很，便懒得应付。而到了平遥，由于知县有事耽搁了，赵璟煊一行便自行寻了地方住，在平遥停留期间，他也未曾面见当地官吏，几日下来，总觉轻松不少，就越发肯定自己当时的想法。
便是仍走官道，但无需如此大张旗鼓，至城县也不必惊动地方官员，只当做寻常出行便是。
赵璟煊同沈珵说了，又道：“只是如今听闻河南境内正值难后，只怕我这想得是太过简单了。”
他说完以后沈珵没说话，庆来倒是进来了，跪坐在他身边为他制了茶，又将前后的帘子拉开。
赵璟煊捧着手里微烫的茶杯，听到车里三个人的呼吸声。
而后沈珵道：“此法倒也并非不可。”
赵璟煊喝了口茶，没有表情。他猜想沈珵方才的沉默中定是考虑到了许多，他先是弃了亲王仪仗和自己的护卫，让沈珵护着他身边一行快速南下；现在又提出不惊扰地方官员，如同亲王微服。
亲王微服并无不可，本朝也有诸多先例，更有甚者由此还生出不少佳话。但观过往微服出游的亲王，哪一个不是势力正盛？如同先帝五皇子，当年的廉亲王，便是在少年之时微服出游，结识一民间女子要封为王妃，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一时。
退一万步说，但凡是个身体康健的，就算地位不如何，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，若是不留意惹出什么事来，亮出身份也可免了不少麻烦。
但到了赵璟煊这里就不一样了，按理说赵璟煊这样的景况，应是身边人越多越好，最好是轻易不见人护卫不离身，既避免了自己惹事，也防止别人招惹到他头上来。对于赵璟煊来说，他醒来之后可信的人本就不多，虽说他没有打算做任何不轨之事，但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每天都感到虎视眈眈的视线。
潘阳卫虽名为他的亲卫，统领卫景他却是由沈珵这方面才见了，连人都认不着，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，更不用说由宫里皇帝调派下来的护卫仪仗。
他想着，与其每天让不知来自何处的人看着，不如干脆将自己放在沈珵的眼皮底下，大大方方地让他和他身后的人监视着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，总好过其他不明的窥探。
仪仗方面他做了这些考虑，但路途方面不惊动地方官员之事，却是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的，一时间想了这么回事，再做思考也觉可行，这才与沈珵说了，至于他是怎么想的，又将赵璟煊的用意理解到哪个方向去了，却不是赵璟煊能够控制的了。
赵璟煊就听见沈珵肯定了这个主意，又道：“地方官夹道相迎，原是天家威严之事，当地官兵出迎，也是为皇室成员安危着想，只是虽是如此，到底是繁琐了些。”
沈珵替他将理由都理了一边，而后道：“承蒙王爷信任臣等，往后之事，臣这就拟个章程，晚间呈与王爷。”
赵璟煊不知道他要怎么拟章程，不过既然他答应了也没什么旁的事情了，就点了头，等着听他离开的声音。
然而等了半天也没听见，赵璟煊就挪了挪身子，摸索着把茶杯放在一旁小几上。
“沈将军？”
他试探着问道。
“臣在。”
“……”
赵璟煊也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好，虽然这是他的亲王车辇，也是不能直接开口赶别人走的。于是就道：“庆来挑个本子念罢。”
打算不再理沈珵。
庆来没回话，赵璟煊皱皱眉，把头侧向刚才庆来递茶杯的方向。
这时候沈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偌大的车厢内，就听见他慢慢道：“臣失礼了，方才翻阅王爷书匣，却发现都是些闻名已久的。这些虽是口耳相传，却免不了照着同一个路子来，恐王爷听得腻了。”
原来是在翻本子。
赵璟煊就只好说：“很是。虽听着有趣，时间长了便能猜到后边儿的事，几次三番难免乏味。”
他在想沈珵到底要说什么，就冷不防听见沈珵又开始吩咐庆来，无非是些往后什么事都得多考虑着些的话，在赵璟煊听来却像是教训的口气，这才反应过来。他顺着沈珵的话说下去，竟是又让沈珵得了一个教训他身边人的机会。
赵璟煊想不明白沈珵这是什么主意，逮着机会非得嘱咐他身边人一通，现在想来，自己的四个丫头同他的关系也融洽地很，倒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，沈珵做了不少事情。
然而即使沈珵这么说无甚恶意，赵璟煊听着也是不舒服的。这样的感觉同他之前的想法看起来很矛盾，但仔细想来也是合理的。赵璟煊无所谓沈珵是否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，他什么时候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，但他不能忍受沈珵在他身边的人身上插上一脚，
如果非要给个理由，大抵就是就算沈珵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，但毕竟不是明面上的，赵璟煊可以装作不知道，但若是当着他的面训斥他的人，就是明面上告诉他，他现今是没有任何势力的，是个亲王，身边的人也能让他人教训。
他听着沈珵说完，庆来连连应是，就感到胸中一股怒气上冲，到了嘴边，溢出一声低喝：“庆来你闭嘴。”
车内立时就没了声音，赵璟煊的眼前一片黑暗，耳中仿佛也是黑暗的，他没听到任何应答声，仿佛另外两人连呼吸都止住了似的。
不知怎么的，胸中的怒火如同凭空冒了出来，然后以野火燎原之势充满了整个胸腔，随后势头劲猛直冲天灵，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，这股子怒火推着他低喝出声，字句在口腔中排列组合，只等着下一秒牙关开启就迫不及待脱口而出。
然而赵璟煊接下来的话刚到嘴边，他就感到眼前一花，继而脑海中一震，就如同立刻清醒了过来。
他几乎是瞬间就在脑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，也没时间去想想刚才的眼前一花是否是幻觉，反应过来之后，只有在心底大呼好险。
方才一瞬鬼使神差，若是真的带着怒气说了，接下来将会是什么场面赵璟煊也无法想象。他虽感到十分恼火，却也不想在半途中就惹怒了沈珵，导致接下来都没什么好果子吃。
但已有一句出口，明显地带着怒气，两个人都听见了，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，于是就深吸了一口气，道：“沈将军说的是，庆来你多数欠了考虑，如今得了教训却还不知多多思虑。沈将军教训，你是只管听着的，没的做这些奴颜教人听了看了非但不觉舒畅，反是让人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去，惹得一身晦气。”
他虽没法爆发，这话里也是带了不满的。倒是庆来倒霉，一时间被两个主子训了，还没法子喊冤，就道：“奴婢明白了。”
赵璟煊就点点头，沈珵没说话，他也没打算让沈珵说话，就直接问道：“在平遥之时未曾使人外出看看，匣子里都是些从京城带来的，听将军方才所说，莫非是有些新鲜的本子？”
有就留下走，没有立刻就走。赵璟煊是这个意思。
沈珵从赵璟煊喝出那一句之后就没出声，现在听到赵璟煊问他，才笑了笑，道：“自是有的，这便已带来了。”
“哦？”
沈珵道：“然王爷提及平遥，臣忽的忆起有一桩小事未曾向王爷禀报。”
赵璟煊就问什么事，沈珵既然又找到一个话题，他也没理由不让别人说就赶别人出去了。但以沈珵近日的行事风格来看，这事多半没有多么重要。
他这边做好了听的准备，想着又是些什么无聊之事，反正路途如此，听了也打发打发时间，那边沈珵就慢慢说了。
这事很小，沈珵说着，赵璟煊就想这大抵是那县令拐着弯地解释为何迎接来迟，最终还是希望他这个王爷心中不要留下疙瘩，给他留个好印象的。
但他能明白这知县的用意，却对一个词不甚了解，因此在沈珵说完之后，他开口问了问。
“本王孤陋寡闻了，只是不知这县志为何物？”
赵璟煊就说：“如何商议？”
如今车队行进中，沈珵若要同他对话，必是要使车队停下为先，总不可能隔着车帘说话的。
庆来就想打帘子问，却没料到外头驾车的鲁忠传来一声惊呼，其后便道：“沈将军好功夫！”
赵璟煊皱眉不知沈珵又做了什么，便听到他的声音在车辇外侧响起。
“臣鲁莽，望王爷莫怪。”
庆来就小声说沈珵方才便是直接从马上跃到车辕，如同蜻蜓点水未有半分晃动的，随后就进了马车，此刻正在外头坐着。
赵璟煊叹气，就算他想怪，这样的身手让他如何怪？
便也没多说什么，只道：“将军如此动作，所为何事？”
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如今是不在车内的，外间只沈珵一个人，赵璟煊让庆来出去候着，一个人在里面坐正了，就听得他不紧不慢道：“并无大事，只是如今行速过快，只怕月内便要进入河南境内。”
赵璟煊听他这么说，就知道他又来了。
实际赵璟煊近来不止以为春桃不太对劲，也觉得沈珵似乎是转变了什么计划似的，往日十天半月，沈珵也只是在启程和停驻之时来问候一声，而自到达平遥后，他便时常出现在赵璟煊周围，若说监督，他往往坐坐就走；若说有何事相商，每每谈论的却又是些无关紧要的问题。
想不出缘由，赵璟煊便将他归结于沈珵又不知道在打算什么上，不过既然沈珵不曾如何打扰赵璟煊，赵璟煊也不会赶他，就放任他如此，也想看看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。
赵璟煊就道：“原来如此。”
沈珵又道：“若不出意外，年节之时便是要在河南过了，只是听闻河南境内年内才生了难事，只怕行程要不似如今这般顺当。”
他这么说，赵璟煊倒想起另一茬子事儿来。便是那日在平遥客栈后院亭中用早饭时，赵璟煊未来得及同沈珵商议的事情。
这样想来，只怕他那时所思虑的，此时倒不能立刻施行了。
赵璟煊就说：“竟有这事？”又将那天他还未同沈珵商量的事情说了，问沈珵可还记得这回事。
沈珵自然是记得的，就问赵璟煊是何事。
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，只是进了平遥后醒来，听闻知县的事情想到这么一茬。他们自离京南下以来，一直走的就是官道，途中经过各驿馆城县，都是有大小官吏夹道相迎，也非发自真心，赵璟煊自身虽不觉有什么，但听着众官吏的口气，也觉累得很，便懒得应付。而到了平遥，由于知县有事耽搁了，赵璟煊一行便自行寻了地方住，在平遥停留期间，他也未曾面见当地官吏，几日下来，总觉轻松不少，就越发肯定自己当时的想法。
便是仍走官道，但无需如此大张旗鼓，至城县也不必惊动地方官员，只当做寻常出行便是。
赵璟煊同沈珵说了，又道：“只是如今听闻河南境内正值难后，只怕我这想得是太过简单了。”
他说完以后沈珵没说话，庆来倒是进来了，跪坐在他身边为他制了茶，又将前后的帘子拉开。
赵璟煊捧着手里微烫的茶杯，听到车里三个人的呼吸声。
而后沈珵道：“此法倒也并非不可。”
赵璟煊喝了口茶，没有表情。他猜想沈珵方才的沉默中定是考虑到了许多，他先是弃了亲王仪仗和自己的护卫，让沈珵护着他身边一行快速南下；现在又提出不惊扰地方官员，如同亲王微服。
亲王微服并无不可，本朝也有诸多先例，更有甚者由此还生出不少佳话。但观过往微服出游的亲王，哪一个不是势力正盛？如同先帝五皇子，当年的廉亲王，便是在少年之时微服出游，结识一民间女子要封为王妃，让整个京城都轰动一时。
退一万步说，但凡是个身体康健的，就算地位不如何，但毕竟身份摆在那里，若是不留意惹出什么事来，亮出身份也可免了不少麻烦。
但到了赵璟煊这里就不一样了，按理说赵璟煊这样的景况，应是身边人越多越好，最好是轻易不见人护卫不离身，既避免了自己惹事，也防止别人招惹到他头上来。对于赵璟煊来说，他醒来之后可信的人本就不多，虽说他没有打算做任何不轨之事，但也没有人会希望自己每天都感到虎视眈眈的视线。
潘阳卫虽名为他的亲卫，统领卫景他却是由沈珵这方面才见了，连人都认不着，根本谈不上什么信任，更不用说由宫里皇帝调派下来的护卫仪仗。
他想着，与其每天让不知来自何处的人看着，不如干脆将自己放在沈珵的眼皮底下，大大方方地让他和他身后的人监视着，他自己心里也清楚，总好过其他不明的窥探。
仪仗方面他做了这些考虑，但路途方面不惊动地方官员之事，却是由着他自己的性子来的，一时间想了这么回事，再做思考也觉可行，这才与沈珵说了，至于他是怎么想的，又将赵璟煊的用意理解到哪个方向去了，却不是赵璟煊能够控制的了。
赵璟煊就听见沈珵肯定了这个主意，又道：“地方官夹道相迎，原是天家威严之事，当地官兵出迎，也是为皇室成员安危着想，只是虽是如此，到底是繁琐了些。”
沈珵替他将理由都理了一边，而后道：“承蒙王爷信任臣等，往后之事，臣这就拟个章程，晚间呈与王爷。”
赵璟煊不知道他要怎么拟章程，不过既然他答应了也没什么旁的事情了，就点了头，等着听他离开的声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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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将军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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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臣在。”
“……”
赵璟煊也不知道怎么说什么好，虽然这是他的亲王车辇，也是不能直接开口赶别人走的。于是就道：“庆来挑个本子念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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庆来没回话，赵璟煊皱皱眉，把头侧向刚才庆来递茶杯的方向。
这时候沈珵的声音又响了起来，偌大的车厢内，就听见他慢慢道：“臣失礼了，方才翻阅王爷书匣，却发现都是些闻名已久的。这些虽是口耳相传，却免不了照着同一个路子来，恐王爷听得腻了。”
原来是在翻本子。
赵璟煊就只好说：“很是。虽听着有趣，时间长了便能猜到后边儿的事，几次三番难免乏味。”
他在想沈珵到底要说什么，就冷不防听见沈珵又开始吩咐庆来，无非是些往后什么事都得多考虑着些的话，在赵璟煊听来却像是教训的口气，这才反应过来。他顺着沈珵的话说下去，竟是又让沈珵得了一个教训他身边人的机会。
赵璟煊想不明白沈珵这是什么主意，逮着机会非得嘱咐他身边人一通，现在想来，自己的四个丫头同他的关系也融洽地很，倒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，沈珵做了不少事情。
然而即使沈珵这么说无甚恶意，赵璟煊听着也是不舒服的。这样的感觉同他之前的想法看起来很矛盾，但仔细想来也是合理的。赵璟煊无所谓沈珵是否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，他什么时候做了什么都一清二楚，但他不能忍受沈珵在他身边的人身上插上一脚，
如果非要给个理由，大抵就是就算沈珵对他的情况一清二楚，但毕竟不是明面上的，赵璟煊可以装作不知道，但若是当着他的面训斥他的人，就是明面上告诉他，他现今是没有任何势力的，是个亲王，身边的人也能让他人教训。
他听着沈珵说完，庆来连连应是，就感到胸中一股怒气上冲，到了嘴边，溢出一声低喝：“庆来你闭嘴。”
车内立时就没了声音，赵璟煊的眼前一片黑暗，耳中仿佛也是黑暗的，他没听到任何应答声，仿佛另外两人连呼吸都止住了似的。
不知怎么的，胸中的怒火如同凭空冒了出来，然后以野火燎原之势充满了整个胸腔，随后势头劲猛直冲天灵，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，这股子怒火推着他低喝出声，字句在口腔中排列组合，只等着下一秒牙关开启就迫不及待脱口而出。
然而赵璟煊接下来的话刚到嘴边，他就感到眼前一花，继而脑海中一震，就如同立刻清醒了过来。
他几乎是瞬间就在脑中给了自己一个巴掌，也没时间去想想刚才的眼前一花是否是幻觉，反应过来之后，只有在心底大呼好险。
方才一瞬鬼使神差，若是真的带着怒气说了，接下来将会是什么场面赵璟煊也无法想象。他虽感到十分恼火，却也不想在半途中就惹怒了沈珵，导致接下来都没什么好果子吃。
但已有一句出口，明显地带着怒气，两个人都听见了，他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，于是就深吸了一口气，道：“沈将军说的是，庆来你多数欠了考虑，如今得了教训却还不知多多思虑。沈将军教训，你是只管听着的，没的做这些奴颜教人听了看了非但不觉舒畅，反是让人以为你被人欺负了去，惹得一身晦气。”
他虽没法爆发，这话里也是带了不满的。倒是庆来倒霉，一时间被两个主子训了，还没法子喊冤，就道：“奴婢明白了。”
赵璟煊就点点头，沈珵没说话，他也没打算让沈珵说话，就直接问道：“在平遥之时未曾使人外出看看，匣子里都是些从京城带来的，听将军方才所说，莫非是有些新鲜的本子？”
有就留下走，没有立刻就走。赵璟煊是这个意思。
沈珵从赵璟煊喝出那一句之后就没出声，现在听到赵璟煊问他，才笑了笑，道：“自是有的，这便已带来了。”
“哦？”
沈珵道：“然王爷提及平遥，臣忽的忆起有一桩小事未曾向王爷禀报。”
赵璟煊就问什么事，沈珵既然又找到一个话题，他也没理由不让别人说就赶别人出去了。但以沈珵近日的行事风格来看，这事多半没有多么重要。
他这边做好了听的准备，想着又是些什么无聊之事，反正路途如此，听了也打发打发时间，那边沈珵就慢慢说了。
这事很小，沈珵说着，赵璟煊就想这大抵是那县令拐着弯地解释为何迎接来迟，最终还是希望他这个王爷心中不要留下疙瘩，给他留个好印象的。
但他能明白这知县的用意，却对一个词不甚了解，因此在沈珵说完之后，他开口问了问。
“本王孤陋寡闻了，只是不知这县志为何物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