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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安安的脸此时已经红到耳朵根去了,是透粉色的, 整张小脸看起来粉粉嫩嫩的, 听见他的调侃,一把捂住了脸,然后在没组织好语言的时候, 决定先不理会他, 默默去收拾屋子了。

    景博轩越发心情好,靠在红木的桌子上,一个个拆开看,仿佛打开了新世界。

    他一边看一边给出评价。

    “腕表是潜航者,嗯……四年前买的,只戴过两个月, 后来又换了一块。”景博轩慢悠悠地说,然后侧头去看了一眼害羞得满脸通红,装模作样收拾屋子的景太太, “四年前你还在读研究生,跟着导师做药物成分研究。”

    安安点点头, “啊, 是, 那一年你生病住院,我去看你,出来的时候还被媒体堵着问话。”一群长枪短炮围着她的时候,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后来还是有保安过来护送她出去的。

    “听说吓得都哭了。”景博轩记得,她来探病,却没进门,送了平安符,听手下的人说是这种东西是西山寺里求来的,要吃斋沐浴,爬365级的台阶徒步去求方显真诚,她那样实诚的傻孩子,铁定是不掺任何水分地去做。

    她刚刚考上研究生,那一年他生病,住在医院里,安安去探望过一次,探病的人很多,病房里被鲜花水果填满,多到医院走廊里摆的都是花篮,保镖们立在门口,戴着墨镜都能让人感受到眉眼里的警惕。

    安安递上自己的礼物,没有进去,即便进去她也不说不出什么话来,未免太过尴尬。“那些记者可凶了,一个个气愤的很,问我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,我一直往后退,他们就一直往前冲,有人把话筒杵到我眼角,能不流泪吗?”

    自然,要不然后来他也不会那么气愤,在场媒体全部收到了警告,几个爆粗的和动手的,景博轩一个个全寄了律师函过去。

    他揉了揉她脑袋,“放心,都替你报仇了。”

    他重新打开一张,“背景是幻影传媒,那时候公司地址还不在CBD,所以至少是六年前的。”景博轩若有所思地低头想了会儿,“那时候你在读大二,我们刚刚认识,元旦的时候我收到你送来的礼物,一副画作。”景博轩轻轻地敲了下画面上幻影旧楼的画面,“就是这个角度。”这张和那张几乎是一样的,只是正门处多了几个人像,为首的景博轩微微侧头,身后跟着七八个人,他正在跟身后的人不知道说着什么,眉眼飞扬,带着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。

    那一年,景博轩才堪堪二十四岁。

    虽有同龄人少见的沉稳,却毕竟年轻,偶尔也会有控不住情绪的时候。

    画上的他看起来很开心,他想起来,“那天公司正式上市。”

    他清楚地记得。

    安安几乎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天,十六岁的她比现在更加怯懦和畏缩,站在大楼下徘徊了足足两个小时,手里抱着装画框的木盒,那副画她画了有很久,用工笔画的手法画建筑,她本来想给他的是带人物的这一张,可是出于微妙的心理,最后又换了。

    一张平凡的画作,安安几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送出去,但是她很感激他,人生中难得收到萍水相逢的好意,爷爷一直教导她知恩图报,尽管她能做的不多,但至少不能无动于衷。

    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,她终于踏进了公司,本来想亲手交给他,可毕竟对方身份所在,想必也是忙得很,不敢去打扰,郑重地交给了前台。

    景博轩的记忆力惊人的好,他还记得很多细节,“那天我的副总路过,正好把礼物带上来给我,我们正要开会,他随手把东西交给了他的助理。”

    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,兀自笑了起来,“我的副总是个模样还算周正的中年男人,妻子癌症早亡后却一直没有再娶,平日里严谨认真地不解风情,那天带着一个粉色卡通信封和绑着蝴蝶结的木盒进来的时候,惊得大家下巴壳子要掉下来。会议解散的时候,一群人围上去审问他是不是铁树要开花。”

    然后副总在众人的围攻下无可奈何地大叫了声,“小老板,有人在前台留了东西,我帮你带你上来了。”

    那个时候他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,尽管经营了一家规模不小的公司,可大家却并不太能完全信任他,公司的高层喜欢叫他“小老板”,带点儿无恶意的玩笑意味。

    “然后我带着那个让无数人遐想的礼物回了办公室,拆开看的时候,我想:这姑娘字倒是不错。字如人,笔锋软,很干净。”之后多年,几乎每逢过年过节都会收到她的礼物,大大小小,都是些肯花心思又不显得失礼的小玩意儿,附带着手写的信。

    她似乎很爱写信,那个时候通讯和信息就已经很发达了,写信这种东西似乎显得落伍的很。

    但他倒是挺喜欢读她的信的,一来视觉享受,二来文字舒服。

    都是很平淡的内容,一些祝福的话和一些趣事分享,娓娓道来,如她的性子,温吞,没有攻击性,不带任何偏颇,清泉过心,涓涓细流中,是一脉清凉的感受。

    “学校卖的信封都是那个颜色,我也没得选。”安安红着脸解释,“粉粉的,多好看。”

    景博轩挑眉笑,“嗯,挺好看的。只不过我一大老爷们儿拿个粉色的信封,不知道的都当我藏着个女朋友……那时候公司还不稳定,业绩忽上忽下,成败各半,败的那一半,你都是那祸乱朝纲的妲己小妖精。”她捏了捏她的手,小而软,微凉,触久生温,握在手心里像绵软的羊脂玉,不忍释手。

    安安:“……”关她什么事!

    其实是有些夸张,不过当时的确是有人这么说过,那时他还年轻,作为企业的领导人,对大家来说,能否掌舵还有待观望,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有人猜疑和犹豫,后来他不得已铁腕执政,站在制高点上去挥舞大旗,那是他最累的时候,浅眠,易惊醒,如临大敌。

    所有的沉稳和不动声色都是一点点磨出来的。

    他也并非像无数媒体描述的那样——天生的企业家!

    所有的天生都要后天无数的淬炼。

    不过幸好,一切都过去了,他所有珍视的,想要保护的,都有了最好的归宿,这样看来,上天待他还算不薄。

    “其实他们没说错,只不过说早了,那时你才十六岁,我还没那么禽兽,对一个未成年小姑娘下手。”他用手掌比了比胸口的位置,“你那时就到我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那么矮!”安安不服气,跳过去揍他。

    景博轩张开怀抱,把她圈进怀里,下巴搁在她脑袋上,“嗯,现在也不高,小矮子。”

    他的怀抱是暖的,在微凉的秋日里,让人觉得舒服,安安不由抱得紧了些,觉得命运真是件奇妙的东西。

    安安趴在他怀里,终于组织好了语言,“对的,景先生,我觊觎你好久了,有句话叫做——念念不忘,必有回响!你看,这不是就有回响了吗?”

    景博轩眯着眼笑,大手捧着她的小脸揉了揉,看她那张嫩白的脸被他揉得变形,看她如婴儿般漆黑透亮的双眼,看她炸毛瞪他的样子,笑意慢慢加深,一直浸到眼角眉梢去。

    “傻孩子!”他弯着腰,拿自己的额头去碰她的额头,“我听见了,听见你在叫我,所以我来寻你!”

    “你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吗?”

    “没有,无比坚定!”

    安安顿时笑了,眼睛弯着,像两个浅浅的月牙!

    景总搂着媳妇儿的细腰,看她从一堆画卷里扒拉,最后献宝似的拿出一副给他看,“这张,画得是不是很棒?”

    景博轩侧头去看,无比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裸……半裸的画作,“这张……你……”只有上半身,下半身埋在水里,看起来分外引人遐想。

    安安虽然主动扒拉给他,可还是觉得脸都要熟透了,急忙解释,“是新闻上,你在三亚度假时候的照片。”只画了半身,因为纯洁的安安同学当时满脑子都是他裸着身子的样子,她觉得这太过于色-情,画了一半就搁置了。

    “嗯,不错,不过以后这种画还是不要画了,真人给你,随便看,脱光了让你瞧也是可以的。”

    安安踢了他一脚,“流氓!”

    他用膝盖压住她的腿,翻身把她压在桌子上,“还有更流氓的呢!要不要试试?”说着就拿手往她衣服里钻,故意逗她。

    门还开着,三木兄领着人在处理庭院里的杂草,楼下叮叮当当地在擦洗,那只不知道谁家的狸猫卧在房梁上喵呜乱叫,透着股领地被侵犯的恼怒,安安听见有人叫她,“安安啊,要上去帮忙吗?”

    安安几乎要被他吓得当场跳起来,情急之下一口咬在了他的脖子上。

    景博轩疼得“嘶~”了一口气,这兔子牙口还挺利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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